离开,离开,一刻也不能待。转身冲进雨里的那一刻,张洁深深地体会到了悲伤。泪水混着雨水流到嘴里,浑身无力,酸楚、苦涩、辛辣……一齐涌上来。
雨越下越大,车子在身边疾驰而过。张洁想她早就该清醒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会在乎你的内在,所谓内在美才是真的美,那是骗人的,就骗你这种长相普通的傻瓜的。你的大脸,你的小眼睛,你的单眼皮,永远都是你失败的标签。别傻了,男人是视觉动物,看上的永远都是鲜亮的花。而你,不过是花朵旁的绿叶而已。
这一次,再一次验证了一句话:女孩子,美丽永远是一张王牌。大三那年,喊她“大饼脸 ”,跟她交往了三年的他牵起了只见了一面,交往了一个星期,她的舍友“巴掌脸”小丽的手,哭、闹、喝酒、颓废……这些都不是她这个乡下丫头可以折腾的起的,她所能做的就 是转身,然后离开,最起码,她还有自尊。
张洁把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不断地问自己忘记了吗?应该忘记了吧?有多久了,好像是很久了。是啊,毕业一年多了,踏上这个城市的那一刻起,就告诉自己跟过去告别。无论那些过往,无论谁是谁非。从广州到上海,她忙着找工作,工作了之后又忙着做出业绩。上了这么多年的学,父母欠下了很多债,还有即将上大学的妹妹……这一切,都让她没有时间去想其他。
可是,张洁一天也没有放弃对美丽的关注。初恋的夭折让她对容貌的追求开始变得疯狂起来,她厌恶自己的“大饼脸”,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搜索如何而让自己美丽的信息,通过杂志、报纸和互联网。这些渠道向她传达了一个相同的改变容颜的方式,那曾是她感到陌生而遥远的呼唤——整形。真的只有这条路可走了吗?张洁感到窒息,因为那个字眼过分刺眼而炽烈,她彷徨不已,却又无法遏制心底的颤动,那些对比鲜明的照片让她不止一次地产生冲动,但是很快欲望破灭,在一个个美丽故事的背后,张洁看到的是国内整形市场的混乱,那些整形医疗事故的报道又让她的热情迅速冷却下来。张洁就这样一直犹豫不决,在整形的报道里找寻自己的整形梦。
七夕节来临,张洁孤单地行走街头,无意中见到一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看着这个下巴尖尖的小脸美女,张洁恍然,她一时不敢相认。“看什么呢,是我。”她悄悄地跟张洁耳语,“我前段时间去了一趟韩国,你猜我干吗去了?”没等张洁回答,女友已经有些害羞地伏在耳边,“告诉你,我到韩国整形去了。”
张洁愕然,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早就知道韩国的整形技术精细、发达,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朋友身上。看着这种活生生的例子,一下子就打动了张洁的心,到韩国去整形吗?这个念头让她一惊,随即激动不已。好友刮了刮她鼻子,说出一个让她咋舌的数字。张洁骚动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是的,钱,该死的钱,到韩国整形需要一笔很庞大的费用,她的父母即使劳动一辈子也挣不了那么多钱。她知道整形对自己来说更像是一个梦。
难道命该如此,我就该在绝望中沉沦?张洁万分沮丧。朋友也预感到了张洁的无助,善解人意地走开了。
然而几个月后,又是这个朋友,拨通了张洁的电话。电话中她有点兴奋,告诉张洁说,前两天她去韩整形网,看到他们正在举行赴韩免费整形活动,手术费、食宿全免,只要付来回飞机票费用,还是韩国医生朴相薰主刀,专门进行脸部整形的,你去看看吧,说不定有希望改变命运。”
好友的话让张洁一下子又看到了希望,尽管她知道希望很渺茫,但决定试一试。深深地埋在自卑深潭里的她,知道自己很需要一次美丽的机会的,这次,她决定不放过。
晚上匆匆回到家里,翻到网页,登陆赴韩整形网,在敲打
www.8682.cc网址时,张洁的心紧张不已,她担心任何一个疏忽就会毁掉自己蠢蠢欲动的梦想。好友没说慌,在赴韩整形网首页,张洁一眼就看到了免费赴韩国整形的活动,她盯着活动的地址:
http://www.8682.cc/mfzxhd/,一遍遍背诵,仿佛担心它从此消失。
还好,距离9月30日活动截止还有一段时间,张洁感到庆幸。她开始敲击键盘,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了自己的心声:
我想做整形美女,念头由来已久。
不要误以为我虚荣,想出名。出名对我来说没有更大的意义。没有谁都不愿意让自己承受莫须有的伤害?没有谁愿意在自己身上动刀子,还把自己推到公众的面前?
父母为了我上学,已经欠了很多钱。作为长女,我惟一的心愿就是能让他们早点过上舒适的生活,可是我现在无能为力,还有妹妹和弟弟以后的学费,对他们来说压力很大。
说实话,我真的不忍心再看他们继续劳苦下去,毕竟岁月不饶人,他们身体也大不如以前。我目前的工作只能维持自己,然后每个月省下200元钱,给外地上大学的妹妹做生活费……
我家在农村,我花了很长时间来适应城市的节奏。我之前一直以为“女孩子外貌不重要,能力才重要”,所以在学习上下了很大功夫,我年年获得奖学金,我是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但是我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初恋男友牵手我的舍友之后,我又交往了一个男朋友,同样是“大饼脸”的原因让一个小姑娘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我的第二份爱情。我郁闷的同时也深深觉得容颜对一个人确实很重要,最起码可以得到更多的机会,可以让我活得更加自如。
这个社会,美丽也是一种资本。
终于写完了,张洁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沉默良久,才将邮件发到赴韩整形网的邮箱
8682cc@163.com。她关上电脑,看着外面静谧的夜景发呆,上海的夜空就在这样的匆匆中流逝,可是这样的夜空何时才能真正属于一个来自乡下的女孩。有梦想就有未来,可是我的未来在哪里?赴韩整形网可以吗?张洁不知道,但她的内心充满着渴望,而就在那天晚上,张洁梦到自己似乎站在韩国狎鸥亭的街道上,两旁是面带笑容的整形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