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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我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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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师父
作者:解空(xxx.xxx.xxx.xxx) 2003/11/23 1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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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
在私事上,师父是师父,就是严父那样,很古板的(这没贬意在内),当然也可玩可开玩笑,但都是见师父先开玩笑才顺着说的。私事他不会迁就。因为多年一起生活了,不止我修行上,日常事他有时也管的严,好像另贴中提到我很想纹身(只是一个小玩意,不是大的,穿衣也不会看到的),他就会有些我们想不到的理由来管,如:“你妈给的皮,你竟然把它当玩那样乱涂鸦,这很不孝!”,他不是开玩笑的,很认真认为是那样的。别的事也是。可以说是师父加老爸吧!很多私事与修行没直接关系的,他也会表态,他的看法也有时是老人家的传统想法多于是佛教的道理(因为有些事与修行沾不上边)。总之,他在一般情况下,不迁就的。
但在我努力为别人求师父事或干点什么需要师父配合时,就算他不太愿意或不太同意(当然,我要求的不会是离谱的事。太过分的事我才不问呢!在师父旁多年,怎会没点基本的‘生存智慧’呢?),往往也会迁就一下。只要我真在为别人而事情与我自己没关,但我还要被师父骂,我还是不怕骂为他们说项,这些时候,师父很多时会边骂边配合,就如我上贴说的情况。
我跟了好几年,才发现上师的这种反应规律。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我开始明白师父为什么有时(我在努力为别人时)他会显得愿意勉为其难地迁就我。有一个白人,样子很难看的,胡子很长很多(所以我们叫他‘耶稣’,但我师父那个神父知己来访时,我们会收敛不叫的,怕对神父的信仰不尊重),很高大,身体总发臭,有点轻度精神问题,没文化,也很穷。这‘耶稣’有时会来师父的家(也就是一个佛教的弘法中心),有时听经听一下(但会喃喃自语)然后就走,有时就来坐一下也不干什么,大部分时间我猜他是来趁免费饭的,而且吃很多(我们中心当年是没什么钱的,很勉强,都是一班大学生辛苦省回来的钱交来资助的,我当时也是个苦学生)。我们总算是佛教徒,虽然当年不很懂而且年少气盛,但也总让他来。有一天,他听到师父脚有旧患,有时很痛,就说他能医,说是有‘不共’的方法。我们想可以啊!虽然他有点轻度精神问题,但既然他懂医,大概以前在哪学过点吧,试一下无妨啊!他就来了。他的‘方法’是用一盆牛奶加玫瑰花瓣为师洗脚。每天好几次。奶还是我们付钱的。我们问师父有没有效,师说“你是开玩笑吧?!这什么怪方法呀?这么弄当然没效嘛!”。我说那就叫那人别搞了,但师父一直又说“没事!让他继续试吧!”。搞了很多天后(挺麻烦的,一大帮人帮他忙,还要让他命令倒奶、买花。。。师父事后还要又用水自己又洗一次脚。。。一天要搞好几次呢!)。我们问他是哪学来的,他竟然说原来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我们问他以前试过没、有没效,他说没试过!我们气疯了,这不是被这疯子耍了整个月吗?所以,我们也没问师父(当时年轻,认为这就完全不必问了吧),就叫他不必再医了。刚才说过,他是有精神问题的,这时他疯了,要打起来。他个子很大,我们都怕(我一向很瘦小,只有110斤,现也是一样!),但为了“护师”,不理啦,顶多让他打死呗!我们就一班蚂蚁围着一头大象似的,不让他进房见师父(这倒是对的,这时那人已经发疯了!)。后来师父出房了,我们想:师父来亲自叫他别来,就了事了。但师父却看也没看我们,把他叫进去了,开始当天的疗病。第二天,我问师父怎么办(意思是怎么把这人赶走,我当时还是想当然地认为师父也不想继续这种没效又没依据的医法),师父说没怎么办的,我说“万一他来怎么办?”师说“什么‘万一’?我昨晚就约了他早上9点来啊!”我问“不是说没效吗?”,师父很惊讶的看着我说“你还读什么鬼大学呀?这样弄能有效的话,我们还需要大夫来干嘛?”,我说“哪叫他来干吗?”我以为师父怕他麻烦暴力才迁就,就说“我叫人来吧!人多他不敢动手的!”。这时,师父才明白我想赶那人走(其实我也是为了师父)。他以很不相信、很失望的眼光看着我,很久说不出话来。平复下来后,师父冷冷地(对我生气失望了)对我说“那人是个疯子,你认为他一生中能做、懂做、有机会做多少善行呢? 你认为一个疯子一生中能、懂、又有机会为众生做多少好事情呢?”,我说“大概没有太多吧!”,师父说“现在他真心想令我的脚不痛,我不就是一个‘众生’吗?现在有个难会想到也更难有机会做善业的人,难得现在他突然想到了要帮另一个众生解除痛苦,这可能是他唯一一个做善积功德的机会了。你怎么竟然会想到要去阻止他这种怪主意啊?你是用屁股想出来的吗?”(我没乱说,师父当时觉得我很令他失望,说真的,还不是这样,应该说是他根本是想象不到我们会有那种想法,觉得不可思议,很生气,很激动,所以他的确说了“你是用屁股想出来的吗?”这比较不好的话,我记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师父说,我真完全一辈子都不会那样去思考这事的,但他就从没思考过,很自然的就是那角度,反而根本想象或接受不了原来别人不是象他那样去想这事情的。我不敢吭声,等了很久,师父好象不气了,我就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我开玩笑说“可是好像不怎么管用哟!”,本来我判断师父会说说笑或顶多不理我,怎知又来一次刚发生的事,师父以很不相信、很失望的眼光看着我说“你怎么到现在还是没搞懂啊?有没有效,根本和这事完全无关!”。
我们常说慈悲,但我们会那样想事情吗?可能不会!那次以后,我有点对悲心有了点开了一点窍的感觉。我们都会盲目地说那些师父怎么伟大、怎么愿深,其实,在看到时,不是我们想的那种惊天动地的构图,而是那么自然、那么淡淡的但真实的小事上。。。我也说不出那感觉,反正对我是很有影响。
后来我想,有时我在冒挨骂而为别人向师父求什么时,他愿迁就,可能并不是为了那些人(因为这些情况下,师父本来就不太认同他们求的事啊!),而是为了好让我也成就一点功德吧!
说回头,兄不必怕。我说了只在我不顾自己努力为别人求师父什么需要师父配合时,他才会迁就,而我是很少很少不顾自己努力为别人的,真是如瞎眼龟百年一次浮上海面恰巧头穿过了那在大海上飘流不定的‘木轭孔’那么难得(知道了知道了各位版主和朋友不必提醒我那低级错误啦我现在知道那是‘木轭孔’而不是‘金环’啦!可‘木轭孔’是啥东西啊?我还真不知道!我猜,也就是个木造的‘金环’吧?!),一辈子也没多少次,所以不会宠坏的。

兄说那是“自然而然为他人设想”,其实我想说的和我学到的还不是指这个。。。。怎么说呢。。。为他人设想,我们多多少少也有,但我们会怎么做呢?可能是让他吃饭、不看不起他、甚至给他住吃,送钱让他看病好了吧?顶多顶多是他发疯打我我不还手也不生恨甚至让他打死也不怨他!我们还会想到别的可能吗?但师父没想这事,师父的帮他的方法就是接受他的‘帮助’(师父也说了,是没效,但有没有效根本不是这里的关键!关键是他发了心而且相信自己在帮别人,但要完成这善事,需要一个被‘帮’的对象!师父是在以充当这配角的方法来让他进行其善行,好让他能得到功德!),坐着让他干他要干的事,给这机会给他,成就他的功德。
我们想到的,都是那些好像很伟大的、好象很惊天地泣鬼神的那些构想,但师父想都不必想,是很淡淡的、很静态的、很被动的。他不说,我们也不会想到这里是一个人在做善行,那边是另一个人出自悲心而在用为前者提供做善行的对象来成就对方的善行的方法来成就前者的善行以利益前者。但你想想,师父的才是真的对他真有好处的方法,这么随便坐着就成就那人的善行,这方法是那么容易!但我就不会想到!
我不是想说师父的悲心,而是想说那种以悲心为基础的思维方式就和我们不一样。我也有悲心啊,我也懂说悲心啊,我甚至或许有可能有一天能做到他发疯打我我不还手也不生恨甚至让他打死也不怨他啊!但这是我的悲心和思维方式的极限了,这对他有何用呢?让他吃饭也不过是帮一次、两次或顶多这一生。。。我能想到的又理论上马上能做到的、最伟大的事:他发疯打我我不还手也不生恨甚至让他打死也不怨他,够伟大了吧?其实还不如师父的‘不动’而就成就了那疯子的善行。师父的利益他的方法,我根本不会想到,看到了但如没人说的话我也根本不会看得出来,但他不必想,很自然就这样做了,没戏剧性,没‘伟大的’牺牲,但又比我们想的那些戏剧性又‘伟大的’牺牲类的都更有利益,真能令疯子成就一点能利及长远的善因。
我不是在师父的悲心上学到了新东西,而是感叹他那以悲心为基础的思维方式就和我们不一样。我也不懂表达,可能说大概归纳为:
1。悲心为基础的思维方式(可说是悲心+智慧吧?)在利益别人时,比光悲心或光智慧有效得多了。谁都会说,但看到实例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2。我们悲心很表面,就算为别人也是要用心去经营的。师父的不是的。
3。我们方法很低,就算为别人也往往只是妇人之仁+匹夫之勇,帮不到究竟。
4。我们自以为很伟大的利益众生的事,搞得轰轰烈烈的,别人看到了也可能说很伟大,但根本不如真修的人的平平淡淡好象没发生什么事就已经真真正正地帮到了别人的长远未来,而且还不用牺牲什么。
5。还有很多,就是说不出来,反正我不是在说悲心而已,是有点觉得他们什么都不说就已成就了很多人很多事,我们想穿脑袋,还不过是在想那些低很多、效低付出大的、对对方没长远利益的帮忙方法。
以前看书,读到说伟人的行住坐躺举手投足无一不是在利益众生,没什么感觉,也就以为那是形容伟大而已,不认为真的就是“每个”举手投足都在利益别人。也有读到什么密行者,怎样怎样别人看不出来之下就利益了众生,我也没什么感觉。不是说不信,而是以为那是形容伟大而已,不见得真是‘了义’。但那次以后,我再读时,感觉就不一样了。



有一次,在澳大利亚有一华人家人死了,他又不太懂,打电话来找和尚做‘法事’。当年,澳大利亚也没多少汉人或汉传佛教的人,他只好随便找个和尚念念吧,就找到我师父。师父答应了。
第二天我陪师父去,那人说“你们才一个和尚来啊?行不行的呀?”,我已经不太高兴了。然后开始念经,我们坐的离棺材很远,大概有十米吧,那人(我是说活的那个人,不是说师父正在超度的那个。师父正在超度的那个整天没动过!)整天过来说师父声音不够大等等。。。挺欠揍的。后来师父念着念着,又念着念着,又念着念着,念了很久(我差点把整年自己的课诵功课在那时间内都念完了!),我就睡着了(我能盘着腿睡,只要不流口水,外表是看不出来的,牛吧!),师父突然大喊一声,棺材旁的死人相片框(离我们大概有十米)马上应声倒了!师父说“Yeah!Give me five!”(更正:事隔太久了,我也忘了,师父应该没说 give me five 吧!),很高兴(那活人却很不高兴,大概认为相片框倒了很不吉祥吧!那死人倒没吭声!我呢,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刚被惊醒,还不知自己在哪里!),马上叫我去看死人头,看头顶中央怎样。我很不甘愿,但师父叫到了,没折,只好照办呗。一看,那死人头顶中央有了个大概母指甲大小的圆形能看到皮肤,本来在那部位的头发自己已掉了出来在旁边,真的很神奇!我报告了,师父很满意。那活人很不满意,说师父不知搞什么邪术把他的爸爸的尸体的头发搞成这么难看,差点要打我们,还威胁说不付钱(我们当然没准备收什么钱,但他一直以为我们是专业赶经忏的那些人,我们也没解释什么!)。师父没理他,就走了,临走还交些甘露丸叫我去棺材那里把死人的口挖开,把丸塞进去(当侍者有时是很无奈的,要干很多特呕心的事!)。
这是我亲眼所见。的确很奇怪,很神奇!破哇是真厉害的!


我很怕师父。嘴上好像说的很轻佻,其实很我尊敬我师父,也很怕他,真的! 不过没及我对师公的怕的程度,但我怕我师公的怕的程度又比不上我师父怕我师公(他的师父)的程度。


呵呵,我认识的一位在拉卜楞寺学法的汉僧说,在拉卜楞寺一般喇嘛见了大喇嘛、格西都躲的远远的,哪象我们汉地的,都拼命冲上去。呵呵。


我们汉人居士,有时喇嘛们也没抱什么期望。但你看藏民,见到师父,如没大事,也就只摩个头就离得远远的,不会在师父那里腻。有一次,我看到藏人在远拜师父的房子。我刚走过,看到他们这么诚心,很感动,便说“去见师父啊!去吧!我带你”他们不敢(那时是1993,师父是1951后第一次回寺的第二天,他们虽然昨天几万人是见了师父,但这以前他们是42年没见到师父了),我进房后就和师父说,但师父说“他们不会敢进来的。我叫他们也不会的,怕打扰我!藏民是这样的!”,那我叫师父出去打招呼,师父说那很不好,会影响藏民在做礼拜的,我当时不懂,有点不一为然,觉得师父有点不近人情,就坚持求(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师父觉我烦,就演示了一下,在阳台把头伸出去向藏民挥手,怎知道,那些人马上弯身、欠身、作礼,同时全退走了,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师父回头说:“你看!”
我老婆去印度色拉寺看师公。师公是退任的老堪布,他后来的几任堪布都是他徒弟,全寺5500 和尚包括活佛等都是他徒弟或徒孙。我老婆以为师公一定很多人喜欢跟着,但后来她说师公散步时,所有人会躲的远远的,师公走过房子,房里的人马上关windows,好像师公很可怕的。全寺本来有5500 和尚,像个小城市,但这时变了死城,连滴水声都能听见!你们知道美国西部牛仔片的经典英雄Clint Eastwood 吗?在电影中,他每到了一个镇,总会有这种场面,很萧刹的感觉,像古龙形容可怕的高手走在大街上,本来大街很热闹,高手出现了,突然全人类都静下来,世界停下了,能听到人脸上滴下汗掉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全人类同时反应过来了,就一秒钟内全散了,大街上没人影的那种构图。师公散步时就是这样的。我老婆本来很崇拜师公,但也崇拜Clint Eastwood ,认为他很酷。这以后,我老婆再不崇拜Clint Eastwood 了。她说本来认为Clint Eastwood 酷,而师公是高僧,各有各的厉害。。。后来她认为师公既是高僧同时也有Clint Eastwood 的酷!比Clint Eastwood 高多了!
   

  

我的师父  [解空] 11K 11.23 14:38 6
好,两个字:太好了!
灵魂没有了庙宇,雨水就会滴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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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叹,确是难得的好文章。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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