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的智慧]平常即不二

（作者：智博）



     禅家参行以平常心为本。何谓“平常心”？曰：自在本然，不增不减，不垢不净，体用无二是也。或谓：清净尘劳不二即平常。不二不是合二为一，是“如如”。若曰“合一”，则落识神边事；曰“如如”，则心行处灭，如如真意也。
    禅家於二六时中常处烦恼境中，不遮不遣，不取不舍，以无生忍心照见五蕴皆空，心地即是佛土。曰：惑业四起，清凉世界。或应六祖语曰：“惠能没伎俩，不断百思想，对境心数起，菩提作么长。”菩提不生，菩提亦不长，菩提本如来自在。故禅家不生期待心，企盼开悟；亦不分别思虑，测度佛智。只是以平常又平常之心行去。对开悟见性之事全无作意认真、附会铺垫、引颈迎接之心。看平常了便几近道矣，倘若能於平常行事中识破机关，透得消息，即是明眼人，即谓汝心是“佛眼”！
    宗门之观行，处平常境，观平常心，不依教理，不著痕迹；圆照无碍，纷然湛寂。惠能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四句偈表明其悟道心迹。在境而观，“菩提”、“明境”皆为假名安立之相，并无自性，本来无清净之一物，哪里又有尘埃？“本来”二句不是说本来什么也没有，而是说本来诸法空相，哪有清净与尘埃的分别呢？无分别心即是无念无相，无相无住，无住生心，生心无念。此即所谓“应如是生清净心”。这里的生心之生非指生长和发生，而是无住即生心之义也。无住与生心本是同体，不言一二，若强为言之，则曰：无住为体，生心为用，体用不二，佛我如如。这是菩萨观行之心迹，平常中之奥妙。若有人但从口中讨消息，则一无是处。若有人向平常处一味行去，则直入不二。真所谓：明眼人行去轻重自如，瞎眼人作来高低不得。
    记得有位深得禅宗心要的大师对此中奥妙曾这样开示：“先明根本，证得本空，立亦得，不立亦得，立不立都得；如不明根本，但达理解，未证於事，则立不是，不立亦不是，立不立都不是。此妙用处，不可思议，今我说者，只可言用，不可言妙，以妙在汝边，非关我说。”师之所言信也！明根本方是参行要门，行平常方是见性大道，心行亲证、不落言诠才是禅家之不二法门。
    话虽如此，而历代传灯录又何以留下如许文字累赘呢？历代宗师语录、记事，只是记录他们开悟的境界，和相互印心的密语密行，踏雪无痕。道出一句，非一不二，其言其语，非关我等行事。即使文字间有所传讯，亦需会心方得。若有禅家於观行中有所契悟，则向其中心意处印证之。除此於我无用。胡乱凑泊，急挨临济当胸一拳！常有习禅人不安於平常行事，指望於经典、语录、开示中探其究竟，结果处处着边，心若困兽，於矛盾困境中不能自拔，转不得身来，不见自性本来圆成。正可谓“我眼本明，因师故瞎”。若执迷於师之言而不得其心眼，则师愈多而眼愈瞎也。此心不平何以见性！故吾人於此不可不慎之！
    若平常心说得行不得，即是假参行；若平常心行得说不得，即是真禅家。正是：
      大事不明，对此不可思不可议；
      大事已明，对此亦不可思不可议。
    真见性否，无思议处即是明证。若尚有思议处，即非无住生心，即非悟也。
    或有终日耿耿於开悟者，吾拍案喝曰： 汝尚有何者未悟急须开之？道不出，低头走路去！偈曰：

亘古常新是平常，
无奈庞蕴锁印堂；
非我不识休棒打，
难易不出此禅堂。